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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间奏曲 · 1

[日]田中芳树2019年01月0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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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佛根·米达麦亚的禁闭及其周围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止于未公开化。公开化也可以,把事实公诸于世,交付军法会议,听候贤明的皇帝陛下的御旨裁决——莱因哈特如此地极力主张,但菲尔格尔男爵等人,虽然对对手如此强硬摆出一副不悦的脸色,却也不能硬要回话知事。如果事实被公开,则年轻贵族们在公私双方面上的横行将会暴露出来,他们是绝无胜算的。

几位宫廷要人居中调解,出面安抚强硬的莱因哈特,金发的年轻人颇不情愿地收敛了矛头。莱因哈特的演技可说是值得赞赏的了,终究他原本就不是当事人啊,但这一点却没被任何人发觉到。

军务尚书严罗培克元帅毫不掩饰其心中的不悦。他本身是出身于门阀贵族,价值观和同情心也都基于他的出身,但是他有身为公正人的立场,以及相随而至的责任,对于这单方面弹劾米达麦亚的年轻贵族们那利己的见解与行动,是不能全面地加以肯定的。

这一天,他为了平稳地处理一连串的纷争,而把三名相关者招至军务省。

最先出现在军务尚书办公室的是布朗胥百克公爵,身为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之女婿的这中年大贵族,在精神气压方面所做的压抑也不下于严罗培克元帅。对他来说,原本打算经由讨伐克洛普修特克候爵的武勋来受封帝国元帅的称号,而在贵族社会中及军部都享有最高的荣誉,但却因为军务尚书仍未向皇帝推荐,连庆祝宴的料理也都要冷掉了。理由不说也明白,却也不能由分说地加以威吓,眼前只得化为休眠火山了。

在互无诚意的问候过后,采取先发制人的是公爵这边。

杀害我一族之人的米达麦亚为何不加以处罚?——把事态四舍五入地做诘问,但军务尚书则不加以应和。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首先,布朗胥百克公爵,那些年轻少爷们的鲁莽如果不以公爵的力量加以控制,可就不是好事了。请您务必像军务省为扑灭夸称为自由行星同盟的叛乱势力而灌注全力一般地,鼎力相助,好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军务尚书的语调虽是严谨有礼,但结果却是明显地在非难着!束手旁观青年贵族们胡来的布朗胥克百公爵的无能,为此,身为皇帝女婿的这大贵族的脸颊不悦地颤动着。不过,随着年龄和经验所形成的区别,使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在理。

“那么,军务尚书是打算如何处置那个人?”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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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故作姿态,严罗培克元帅使旧式的单片眼镜闪动了一下。

“这也不能任由本官的好恶而加以赏罚。因为本官也不过只是皇帝陛下的圣意及国法的忠实仆人而已。不管以哪个角度来看,米达麦亚少将的行动,是依据军规所为,可就不能加以责难的了。”

“可是,我想我一族的人们都难以容许此事的。要如何使他们心悦诚服呢?”

“军法会议是以法、理来裁决,可不是用感情来做处断的啊,公爵。更何况帝国军规,本是由皇祖鲁道夫大帝所订下之法。臣下若加以逾越则是大不敬,军法会议对于维护军规之神圣的米达麦亚,是不得不加以宽容。”

“……”

“如何?不如就此不经由军法会议,当做没发生此事加以结束……”

“说什么傻话!”

公爵虽反口驳斥,但不久后也接受军务尚书的说服。其实说来,还是因为在眼前晃动的元帅杖,迫得他不得不妥协。再加上军务尚书不在意地答应公爵,要给被杀的上尉的遗族在战场上报复米达麦亚的机会。

下一位来客是宇宙舰队司令长官米克贝尔加元帅,不过他该说是今后的相关者了。军务尚书召唤他来的理由,表面上是说要进行预定在今年秋天,被莱因哈特称为“第三三〇次无益的”出征的事前协调。米克贝尔加最初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但军务尚书接下来的话却立即使他情绪膨胀。

“让金发小子指挥先头部队,麾下的提督也让他做某种程度的选择,那样一来,他也就满意了吧?”

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在不悦之余,粗大的手指在桌上踏起了步伐。

“让那个菜鸟如此为所欲为可以吗,军务尚书?他在上次的任务中晋升为上将,这次搞不好会成为一级上将。为何得帮助他飞黄腾达呢?”

“司令长官,吾等是皇帝陛下的臣子,诸事皆应顺从陛下的御旨。不过呢,你想想看,僭称自由行星同盟的叛乱军之辈,可不会认为自己有此义务。如何,本官的观察有错吗?”

米达贝尔加元帅兴致勃勃地回视军务尚书的单片眼镜,震动着那半白而美妙的鬓毛笑着。他明白了。

“的确如此,他们可没有必须败给那个菜鸟才行的道理。也许那小鬼会吃场大败仗而断去其飞黄腾达之路吧。”

军务尚书冷峻的眼光被单片眼镜那无机质的光芒掩去,而未传到司令长官的网膜里。

“那个小鬼身居上将之高位,近日又将继承罗严克拉姆伯爵家,也就是将成为朝廷的重臣。就让他在战场上证明一下他是否有适任此位的器量吧!”

军务尚书的毒舌,轻轻地刺激了司令长官的记忆槽。

“……可是,军务尚书,前些日子在第三次提亚马特会战中他的战法,看来却是意外地沉着。如果他败了确实是一大丑态,但如果他胜了又该如何呢?”

军务尚书发出颇收敛的笑声。

“卿也真是个劳碌命。若是万一那小子确是善战,那也是重用他的卿之功绩,不也是为卿树立了面子吗?”

“的确没错,这倒是如此。”

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也苦笑了。

发觉到了一件事,而使米克贝尔加元帅又为之不快的是他从军务省回到字宙舰队司令部途中,在地上车的后部座席上才想到的。那金发小子若不自量力而战死,当然是无须为他伤心,但他的姐姐格里华德伯爵夫人必是悲伤之至,让她弟弟平白地战死,也许就会追究身为监督者的米克贝尔加的责任。她的控诉,皇帝可绝不会充耳不闻。米克只尔加则势必引来神圣不可侵的专制君主之不悦。

元帅不禁大为咋舌。军务尚书严罗培克虽然满口计谋盘算,但反过来看,米克贝尔加还不是仍然只能顺应皇帝的心意。

“这个军务尚书,不正是要把那个难以收拾的金发小子,推到我身上来吗?”

米克贝尔加那半白的鬓毛又为之震动。但这次却是不快所致。军务尚书严罗培克只须在远离前线的帝都奥丁,玩耍着那看似理所当然的战略案就行了。而实际指挥舰队的责任,对敌人赢得胜利的义务,顺应皇帝之意让金发小子立下武勋的课题,这种种的事,全都是扛在身为宇宙舰队司令官的米克贝尔加的肩上。虽然对方动着口舌似乎在帮着分担负担,但不也只是口舌上而已吗?

“那个老不死的……”

司令长官咒骂年长军务尚书的声音,使得陪席的次席副官投以奇异的视线。

“您说了些什么吗?阁下。”

“我没说什么,你别多话。”

对此刻的米克贝尔加而言,连副官那苍白的脸,也成了不悦的种子。这家伙也是贵族出身,生活饮食应当不会有所匮乏,却为何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脸。而且,还年纪轻轻就和他一样头发半白。眼神也不佳。虽然听说那是义眼却也激不起人的同情心。一旦注意到,就不免觉得这次席副官的存在本身就令人难以忍受。

到达宇宙舰队司令部,米克贝尔加元帅首先去做的,就是更换这个次席副官,把他转属副统帅本部的情报处理课。到任才只一个月就引得上司不悦——该说是遭到连累的——这位三十过半的上校,极为谈然地领受命令,毫不留恋地,移转了工作地点。

这么一来,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被轻视一样,使得米克贝尔加又觉得不愉快了,但他也不能再一直拘泥下去。堆积如山的事务正等着他的裁决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