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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回 世间道 之 天下大道

关心则乱2017年06月1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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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阵阵中,日头渐暮,因午饭吃的险些噎死,盛紘使人来说他要埋头公务,在书房用饭,叫儿女们各自吃了,不必再聚。海氏似有预见,早将饭菜汤盅分成数碟,指挥婆子们安稳整齐的放入一个个食笼中,然后抬去各处。

忙活完了,她速步回自己屋,见丈夫已用完了饭,正坐在桌旁吹着一碗温茶,海氏默默走过去,低声道:“天色还亮呢,吃的这么急,仔细克化不好。”凡人修仙传小说

长柏放下茶碗,站起道:“愈快了结愈好。”倚天屠龙记小说

海氏看他满脸疲惫,好生心疼,却不好多劝,上前替他整理仪容衣冠,迟疑道:“……今日外祖母叫咱们气的不轻,能听你劝么?”

长柏沉默片刻,道:“不听,我也有不听的法子。”

海氏手下停了停,又听长柏吩咐:“你用过饭后,去寿安堂服侍老太太,把六妹妹替下来。我瞧她脸色不好,像是乏的很。”海氏笑道:“这还用你说,我省的。回头把全哥儿兄妹俩都带去,叫老太太瞧瞧,没准一高兴,祖母就好了呢。”

长柏点一点头:“也好,不过祖母还病着,别叫孩子们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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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长柏大步走出屋子。二门外是早套好马车的老卢头,主仆俩另几个家丁一道出了门。此后一路向南,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四扇枣色大门前,两旁是皂色漆木圆柱,正门匾额上书‘敕造王阁部府’,门房管事见来的是长柏,即刻着人往里报信,自己亲自引路。

王老夫人心绪不宁,晚饭没用几口,半躺在罗汉床上不住叹气,王舅父捧一碗燕窝粥在旁侍立,讪讪不知如何劝说。母子俩听长柏上门,面面相觑,一个赶紧直起身子,满面惊疑,一个忙放下碗盅,叫服侍在旁的婆子丫鬟都退下。

长柏进屋,深深作揖行礼。

王老夫人冷笑道:“你是青天大老爷,老妇人不敢当。莫非今儿白天教训的还不够,还要追着来骂!”

长柏低头道:“今日是外孙无礼,外祖母要打要骂都是该当,然姨母之事绝不能更改。我已请顾侯爷去内务府递折子了,好尽快将人送过去,只请外祖母答应。”

慎戒司不能随意关押人,必要犯事女眷的婆家夫家一齐应请,方可成行。

王老夫人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拍床大骂:“只要我还有口气,绝不叫你们糟践他大姑!要我答应,做梦!”

对这个反应,长柏并不惊异,柔声道:“姨母是外祖母所生,孙儿身为男儿,虽未经十月怀胎之苦,可每每见膝下小儿憨态,总想着叫他们一辈子不吃苦受罪才好,怎能不明白外祖母一片慈母心肠。”

王老夫人眼眶红了,犹自赌气的侧过脸不肯看他:“你说的好听!却死命的欺侮你姨母!”

长柏缓步上前几步,站到罗汉床一侧,叹声道:“那年祖父猝死,外祖父母也在京中,当清楚过往。”王老夫人侧身而坐,默不作声。长柏继续道:“祖母新寡之时,方二十出头,勇毅侯老侯爷夫妇尚在,徐家上下力劝祖母改嫁。”

王老夫人绷着脸,眼神却略有动容。

“…有些事,孙儿也是后来才知道。”长柏轻叹道,“其实,徐家已寻好了人家,时任闽浙巡抚的唐安年大人甫鳏,两榜进士,虽年纪稍大,但前头只两个嫡女一个庶子,祖母只消嫁过去,他日必能阖家美满。”

王老夫人依旧默声,王舅父却感慨道:“唐家是松江世族,盛老太太能为亲家老太爷守节,抚育妹夫,实是……”他看看母亲的脸色,半途打住。

“这几十年来,祖母不但替父护住祖产,还拿陪嫁替父亲多方打点,延请名师教授。那年父亲议亲时,勇毅侯府本有意示好,可祖母见不是旁支族女,就是庶女,品貌家底皆不如意。为着父亲的前程,她宁可和徐家彻底断了情分,也要寻一门好亲事。还有大姐姐,孙儿,几个妹子,祖母哪个不是当自己骨肉对待……这一桩桩一件件,盛家受祖母恩惠如山高海深,如果父亲和孙儿不为祖母讨回口气,那吾父子还是人么?!”

长柏以拳重重捶掌。

王老夫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亲家老太太确是品性正直高洁,旁的都不计较。嫡母为庶子娶个娘家姑娘,既能维系娘家情分,又能拉拢庶子,简直天经地义。换言之,当初盛紘若娶了徐家女,盛老太太今日就不会遭这些罪了。

“孙儿知道外祖母心里气什么。孙儿为着一个无血缘之人,重惩姨母,顶撞外祖母,毫不在意真正骨肉血亲。”长柏定定望去,王老夫人重重哼了声,但脸色已不如之前愤怒。

“彼时,多少人劝祖母,非己骨血,养之不熟。不但世人如此,连姨母心底也是这么想的,是以才毫无顾忌的加害祖母,料定吾父子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

长柏忽然提高声音,厉声道:“举头三尺有青天,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么?!”

王舅父不住暗暗点头,王老夫人终于哀哀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对长柏道:“我如何不知你姨母是大大错了!可…可她…终究是我的骨肉呀!”

“外祖母的骨肉,只有姨母一人么?”长柏十分冷静。

王老夫人怔住了。

长柏直视她的眼睛:“在幼时,娘常说王家叔公虽待她极好,可她最遗憾的,依旧是不能承欢于亲生爹娘膝下。与邻家孩童玩耍时,总不免被人欺负是‘爹娘不要,丢弃了的’。”

王老夫人心中酸楚,垂泪道:“我对不住你娘,总想着好好补偿……”

长柏道:“母亲在外头养了十几年,不曾得到父母慈爱,姨母可没半分心疼之意。”

王老夫人张了张嘴,驳不出理由。

“此回之事,姨母全然不顾亲妹子安危,甚至存心陷害。”长柏面露愤然,“外祖母口口声声血脉骨肉,可姨母焉有半分念及我娘也是她的骨肉至亲?!”

王舅父摇头道:“大妹确是过分了。这回连我都觉着心寒。”

王老夫人看看儿子,再看看外孙,虚弱道:“那也不必重罚至此呀!那慎戒司……实在不能去呀。”

长柏道:“小时来外祖家顽,有回我和佑表弟爬树摘山楂,辛苦半日才摘了小半篓。外祖父却要我们将其中一半捡出来丢了。我怎么也舍不得,外祖父却教导我俩‘倘不将烂果子丢弃,那些剩余完好的,也保不住——为人处世,也是这个道理’;这句话,我记到如今。”

提起过世老伴,王老夫人肃容,艰难道:“你的意思是……”

长柏道:“姨母早就是个烂果子了,只会牵连家人。”

王老夫人怒道:“你怎可如此说长辈?!”

“这些年来,舅舅不断替姨母收拾烂摊子。不论外祖母如可苦心教导,姨母依旧我行我素,刻薄庶出儿女,虐待妾室通房,在内宅动辄打骂动刑,草菅人命……这回已不是姨母头回下毒了罢!”长柏看向王舅父,“为着替姨母善后,舅舅多少次豁出脸面去求人,走路子,使银子,做了多少不该之事,依舅舅资历,早该调任京官,可这十几年始终在外任打转。”

就算平级,京官也比外官高出半等,最早王舅父比盛紘官级高,盛紘进京时两人打平,此时盛紘已比王舅父官品高出半级,加上他是京官,就更高了。

想及官途,王舅父不禁黯然,王老夫人望了眼儿子,歉疚的低头叹气。

“不单舅父,还有佑表弟。元儿表妹之事,我也听说了。”长柏更进一步,“虽说我大堂嫂文氏也是数年才得娠,可也因有旁的子息。而外祖父一脉单传,拖耗至今,外祖母已十分对得住姨母了。”

对得住女儿,就是对不住王家,王老夫人想起亡夫,心头一阵阵发虚。

“佑表弟年岁渐长,外祖母也该替王家多打算打算了。”长柏轻悠的劝着,“可只要姨母在,王家就得继续替她犯难。今儿杀人,明儿下毒,何时才是个头?难道外祖母为了护着作恶多端的女儿,就不管舅父,佑表弟,还有几位表姐了么?他们难道不是外祖母的骨肉?”

王老夫人越想越心虚。

亡夫才能卓绝,功勋彪炳,灵位被抬至名臣阁,名动天下;儿子资质中等,虽不能青出于蓝,但还能守成,这些祖荫尚可庇护孙儿王佑,可孙儿之后呢?

眼看盛家兴旺之势逐渐明朗,子孙繁茂,各个读书科举,所联姻亲也大多清贵有势,相比之下,自家愈发不如了。何况,至今孙儿还没有子息。

“难道…非送进慎戒司不可…?”想及老实孝顺的儿子和孙子,王老夫人动摇了。

“非送不可!”长柏断然道,“姨母屡教不改,以前还只关起门在内宅来作恶。现下胆子越来越大,即使不算姻亲,盛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她居然也敢下手。拉亲妹顶罪,还有恃无恐的!姨母就是笃定外祖母会救她。这回倘不下狠手,下回闯祸怕更不可收拾。”

“可是,她再也出不来了呀……”王老夫人泣泪,心意渐渐转向。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多少清贵世家,管束子弟尤其严厉,就是怕祸起萧墙。”长柏轻轻扶住王老夫人的肩,劝道,“外祖母以后多关照康家表兄,也就是了。”想了想,又加了句,“倘若不送进去,康姨父定然休妻,那时表兄表妹怎办?”

王老夫人无声流泪,心意纠结为难。

长柏凑到外祖母面前,一字一句道:“即便拼却二十年仕途,我绝不会留姨母在外头的。”

王老夫人慢慢拭干泪水,心知外孙心意坚定,犹豫道:“你姨父也不见得会答应送慎戒司呀?”大女婿厌恶女儿已久,一旦得知此事,一定迫不及待的写休书。

“不,姨父定会答应。”长柏第一次露出笑容。

……

“他怎么会答应?”

书房里,父子俩隔桌对坐,桌上置一壶清酒,两个冷碟,另一盘子酱香浓郁的胭脂鸭信。

盛紘一脸愕然,“你姨父姨母虽是夫妻,但早成水火,现下有这么好的藉口,休妻还来不及,怎肯乖乖听话。”

长柏一手拂起袖子,替父亲斟酒,缓缓道:“姨父房内有位姓金的姨娘,颇有手腕,不但有儿有女,且宠爱十数年不衰。”

盛紘一愣,立刻道:“莫非,前阵子给老王爷为妾的,就是这位金姨娘的女儿?”

长柏点点头,放下酒壶,轻声道:“侯爷手下有人能牵线到金姨娘身边心腹。不论姨母是被休还是死了,姨父正房无人,必然续弦。若娶回位年轻美貌的,这位金姨娘该如何自处?”

盛紘缓缓接下去,“是以,这位金姨娘最愿见到的,就是你姨母这位正房夫人名存实亡,既免了新夫人进门,她又能在内宅当家,儿女受惠。”

长柏道:“送姨母进慎戒司,对外只说是去庄子养病了,可保三家颜面。”

盛紘笑了下,瞬即皱眉道:“可你姨父想休妻不止一日了,肯听妾室劝说么?”

“肯的。第一,金姨娘之女在王府颇受宠,姨父好些事得靠老王爷。第二,姨父会被如此告知——为了姨母下毒之事,王盛两家已吵翻了天。王家决意要保住姨母,而盛家……”长柏微微一笑,“快被说服了。”

盛紘了悟,笑道:“你姨父若不答应送人进慎戒司,这事就会被大事化小。”

长柏道:“而父亲会说,老太太毕竟醒了过来,休妻会祸及几个外甥,到底不忍心。”

“既不能休妻,到时,只怕你姨父还会卖力叫我不可忍让,定要将人送进去!”

康姨父没有人证物证,巴不得快些摆脱康王氏,只能入壳,盛紘抚掌而笑,夸道:“想不到我儿竟有陈平之才!”又调侃道,“你对康家内宅怎这么清楚?”

长柏正色道:“康家是祸患,迟早出事。舅父和父亲屡屡相助,我总觉不妥,早留了心。”

这么麻烦的事得以解决,盛紘高兴的连饮两杯酒,然后不忍的叹道:“到底是你嫡亲姨母,若非你妹子闹得这个地步,我也不愿如此狠心。”

谁知长柏肃穆道:“父亲此言差矣,哪怕妹子不闹出来,我也非要追究。”

盛紘愣了愣,扯动嘴角:“……这是为何?”

“莫非父亲想一辈子受要挟么?”长柏再为盛紘斟了杯酒,“这件事,此时发作,理在我们;以后再说,父亲也不免落个‘怠慢嫡母,凉薄忘恩’的名声。亏得此时闹开来,不然,待祖母百年之后,有人拿这说事。我们不死,也惹身膻。”

“此事已被捂住,谁会再提。”盛紘不解,康姨妈和王家巴不得把这事埋了呀。

“徐家可大有人在。”

盛紘失笑:“老太太和娘家断绝已久,徐家怎会来抱不平?”

“若是有人在后指使呢?”长柏淡淡道,“花红月好时,自无人提。可若盛家有了关口呢?若是我,就留着这把柄,要紧关头再插上一刀。”

盛紘笑声戛然而止,细想下,不由得冷汗淋淋——记起件往事,自己会试时那年,元阁老和宋阁老争夺首辅之位,两人旗鼓相当,先帝也好生为难,此时忽有言官上奏,参元阁老吞没亡兄家产,气死寡嫂。

其实元家长嫂素来体弱多病,又无儿无女,哀毁过度而亡也是有的,可她娘家跳出人来喊冤,还拿出许多似是而非的人证来。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元阁老就此败北。

“这事根本捂不住。”长柏沉声道,“别说康姨妈,她身边知道的人也不少。那些个管事,婆子,一天就能叫六妹妹拷问出来。何况有心人有意图谋。”

盛紘少年时就发宏愿要光大门楣,倘若将来儿孙有出息,位极人臣,怎能却叫此事拖累?听了儿子这话,越想越惊惧。

“不止如此。还有康姨妈,倘她将来以此要挟父亲呢?到时物证人证已不复可查,姨母咬住是母亲下毒,父亲为了官声名望,枉顾事实,掩盖真相。”

盛紘拍案大怒:“刁妇岂敢?”

“她连到亲戚家下毒都敢了,何事不敢?”

在长柏看来,康姨妈早就神智不清了,歹毒疯狂至不可思议,按照她的狂妄逻辑,凡是得罪她的人都得吃苦,凡是挡在她路上的都要消灭,几年前就该关起来了。

“为长远计,就要快刀斩乱麻。到内务府过一趟,将来有人提起,父亲就都有底气了——祸首已伏法,太太也在家庙忏悔多年,老家众人皆可为证。然后外祖母再拿了身契,把姨母身边的人清理干净,此事妥帖矣。”

盛紘呆呆看着儿子,心里又欣慰又骄傲。愈看儿子愈像过世的老泰山。平素跟锯嘴葫芦似的,可一旦说起来,又如头头是道,情理俱通,直叫你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虽说跟次子长枫更气味相投,但他最倚重信任的还是长子。无论做人为官,论老练精干,两个小的都远不如老大,将来自己归老,家族还要靠长子支撑。无论王氏有多少不好,能得这么个能干儿子总是大赚。

“是以,父亲决不能让步,这几日一定要顶住。”长柏反复叮嘱

盛紘坚决心意,重重一拍桌,咬牙道:“非要将康王氏关起来不可!”

长柏缓缓松了口气。他了解父亲远胜于父亲了解自己,盛紘在感情上从来左摇右摆,只有实际利益,才能最坚定他的决心。

从书房出来,迎着夜晚的凉风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踱步到母亲院落前,长柏思忖片刻,摇手叫沿路丫鬟婆子噤声,轻轻走到母亲窗前,正要开口叫,忽听里头有低低的哭声。

“……我的好太太,别哭了。”刘昆家的劝道。

王氏哭道:“我不去,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十年哪,还不如索性给我把剪子了断才好!那个孽障,我怀胎十月生了他,他也忍心!”

刘昆家的轻轻叹了口气,“太太还是去罢。大哥儿,也是为着你呀。”

“…这话,怎么说…我瞧他一口心全在寿安堂,全忘了他亲娘!没良心的兔崽子!”

刘昆家的道:“太太你想想,你不是姨太太,可以甩手就走。待老太太好起来,你还要在她跟前服侍的呀。以后老太太再怎么说,怎么做,你就只能千恩万谢的受着。所以,还不如狠狠受一顿罚。待几年后回来,事情过去久了,您也认错了,受罚了,总能抹平了。”

王氏抽泣了半天,迟疑道:“…说实话,我也觉着见老太太十分难堪;可…若回来后,她还是为难我怎办?”

刘昆家的笑道:“我瞧老太太不是个心硬的。何况,只要您受罚了,老爷和大哥儿心里就有数了。更何况……”她苦笑一下,“您若不去,大哥儿可要辞官的。”

王氏气怒道:“他爱辞就辞,居然拿这个来要挟老娘!”

刘昆家的赶紧劝道:“太太可别这么说。太太也瞧见了,不论王家,还是老爷,太太这后半辈子的体面,还得靠大哥儿。如今枫哥儿可日夜苦读呢。倘若大哥儿真拗了性子,那以后盛家岂不全仰仗枫哥儿?没准林姨娘还要回来呢。”

一听林姨娘三字,王氏立刻不哭了,骂道:“那贱婢做梦!”

“太太明白就好。咱们去宥阳乡野,就当去保养身子。说句实话,只要大哥儿官运亨通,前程大好,老家哪个敢慢待太太,哪个不恭恭敬敬的。便是堂房大太太也得敬着您不是?”

王氏心意动摇,左思右想,伏桌哭道:“我真不想去呀…那里人生地不熟,就我独个儿…”

“我陪太太去。”

王氏又惊又喜:“你……”

像她这么体面的管事婆子,居然肯离开繁华的京城,跟她去乡下冷清的庵庙?

“我儿女都成家了,没我也能过。他爹替太太管着庄子,我就陪太太去念经吃斋。”刘昆家的笑道,“再说了,太太怎好少了我这个狗腿子!”

王氏扑哧笑了出来,满脸泪水糊住了脂粉,哀泣的感动道:“好姐姐,我不但猪油糊了心,眼睛也是瞎的。你先头劝我的好话,句句都是良言,我居然没听进去!”

长柏站在窗下,里头只是母亲和刘昆家的之间的絮叨,或哭或笑,听了会儿,他默默离开;走到院门外头,深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

他本性寡言,今日说了这许多,已是十分疲惫,拖着缓慢的步子低头走着,月光柔和,淡淡撒了层银色在园子里,走到半道,却见小厮汗牛正等在那儿,满脸焦急。

“大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大奶奶等你半天了。我去门房,说您去寻老爷,我去书房,几个小厮又说你去寻了太太。”汗牛笑着赶到长柏身边。

长柏点了点头,眼睛看了看前方,汗牛明白这是‘回屋’之意,立刻把灯笼支在前面引路;走了一会儿,来到池子边,忽见池塘对面又一双人影在缓缓走动。

一高一矮,看似一男一女。

长柏停住脚步,因夜色朦胧,瞧不太清楚,他摇了摇头,嘴朝对面一努,汗牛会意,道:“这是六姑奶奶和姑爷,适才我满院子寻您时碰上过。今儿夜里凉快,月色也好,侯爷和姑奶奶散步消食呢。”

观当时情形和只言片语,似乎六姑奶奶懒的很,只想回屋睡觉,顾侯却觉着吃饱就睡不好,硬拖了她出来的。

长柏看了眼对面俪人,好不闲情逸致,他闷声了半响,俯身在池边大石坐下。

汗牛怔了下:“您先不回屋了?”

长柏点头。

汗牛为难的问:“那大奶奶处该怎么回话呢?”

长柏拍拍身边大石,再抬头看天上明月。

汗牛发挥多年所学,勇猛猜测:“爷的意思是…请大少奶奶也来,呃…那个赏月?”

长柏再伸左脚,点点地上石块。

汗牛纠结肚肠,继续努力理解:“……呃,还要散步?多披件衣裳?”

长柏终于点头,挥手放行。

汗牛满头大汗的跑着离开——完了,主子今日说话太多,不知要几日才能还回来。

大奶奶,您真神人也。

 

共 41 条评论

  1. 匿名说道:

    长柏是个好男人

  2. 匿名说道:

    长柏才是完美人设,有智有谋,有情有义

  3. 匿名说道:

    长柏是完美人设,努力上进,不骄不躁,有情有义,正直聪慧,未雨绸缪,懂人情世故

  4. 匿名说道:

    长柏谁演?

    1. 匿名说道:

      水神爹爹演哈哈哈哈哈

  5. 匿名说道:

    长柏一天说完了大半个月的话哈哈哈哈哈

  6. 匿名说道:

    汗牛也是搞笑了

  7. 匿名说道:

    汗牛你也是神人

  8. 刘昆家的真是一个忠仆说道:

    刘昆家的真是一个忠仆

  9. 皮皮鲁说道:

    好看

  10. 呦呦。说道:

    :“举头三尺有青天,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么?!”这段说的真的是。长柏哥哥威武。

    1. 齐恒哥哥的小可爱说道:

      是啊,我真的佩服长柏,有这么个爹妈还能出来这么个明事理的孩子,还好有他在,明兰还能在盛家有这么一个好大哥

  11. 匿名说道:

    汗牛纠结肚肠,继续努力理解:“……呃,还要散步?多披件衣裳?”

    长柏终于点头,挥手放行。

  12. 匿名说道:

    这些对话情节,徐徐图之,长柏盛纮人物性格很突出,这得读看了多少书才得来的精华啊
    又合情又合理

  13. 匿名说道:

    说话太多几时还回来哈哈哈

  14. 匿名说道:

    盛老太太也是个明白人,长柏的话不无道理,说到底还是盛家子孙出息,姻亲势大而己家反而子孙平庸,为着自己家族的前途和利益着想,也得处置康王氏,说白了还是利益至上

  15. 匿名说道:

    心疼老太太,付出一辈子,养个白眼狼,还好有明兰。长柏虽好,还是有利益算计。明兰和老太太才是真心付出。

  16. 匿名说道:

    长柏与明兰对祖母的情分不同,明兰是感性,长柏是理性敬重,是儒家士大夫对理想信念的认同捍卫。

  17. 匿名说道:

    长柏真是太可爱了

  18. 匿名说道:

    这么糊涂见利忘义的爹却生出了长柏明兰这样的儿女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19. 匿名说道:

    长柏那段真是掷地有声。全文最好的好男人就是长柏了。可是剧也没拍出来。伤心

  20. 小猪班纳说道:

    长柏一手拂起袖子,替父亲斟酒,缓缓道:“姨父房内有位姓金的姨娘,颇有手腕,不但有儿有女,且宠爱十数年不衰
    看电视上,这句话是明兰说的

    1. 匿名说道:

      电视硬往男女主身上套光环,厉害的都是女主男主的智谋

  21. 说得真好!最喜欢长柏说道:

    长柏忽然提高声音,厉声道:“举头三尺有青天,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么?!”

  22. 匿名说道:

    长柏真的很棒!劝诫外祖母的时候,节奏把握到位,层层递进,通情达理,牛!

    1. 匿名说道:

      首先表示理解外祖母舐犊情深,再阐述祖母的不易和高洁,让外祖母知晓盛家会维护老太太到底,后为王氏陈倩,指出康王氏不顾惜姊妹亲情,残害手足,肆无忌惮,借外祖父的话指明康王氏已无可救药且累计家人,不仅是盛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还包括王家,王老太太不能只顾康王氏一个,王家还有后,所以必须狠心将其看管,不能再出来为非作歹,方能不继续祸害家人。如此,即能阻止康王氏继续向家人输出伤害,同时让王盛康的亲情继续,也能间接维护康王氏的孩子。如此,道理情分都够了,最后一个威胁,确保王老太太绝对不会脑子不清楚,最后松懈。

    2. 匿名说道:

      先表示理解外祖母舐犊情深,再阐述祖母的不易和高洁,让外祖母知晓盛家会维护老太太到底,后为王氏陈倩,指出康王氏不顾惜姊妹亲情,残害手足,肆无忌惮,借外祖父的话指明康王氏已无可救药且累计家人,不仅是盛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还包括王家,王老太太不能只顾康王氏一个,王家还有后,所以必须狠心将其看管,不能再出来为非作歹,方能不继续祸害家人。如此,即能阻止康王氏继续向家人输出伤害,同时让王盛康的亲情继续,也能间接维护康王氏的孩子。如此,道理情分都够了,最后一个威胁,确保王老太太绝对不会脑子不清楚,最后松懈。

  23. 匿名说道:

    先表示理解外祖母舐犊情深,再阐述祖母的不易和高洁,让外祖母知晓盛家会维护老太太到底,后为王氏陈倩,指出康王氏不顾惜姊妹亲情,残害手足,肆无忌惮,借外祖父的话指明康王氏已无可救药且累计家人,不仅是盛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还包括王家,王老太太不能只顾康王氏一个,王家还有后,所以必须狠心将其看管,不能再出来为非作歹,方能不继续祸害家人。如此,即能阻止康王氏继续向家人输出伤害,同时让王盛康的亲情继续,也能间接维护康王氏的孩子。如此,道理情分都够了,最后一个威胁,确保王老太太绝对不会脑子不清楚,最后松懈。

  24. 长柏哥哥牛逼!说道:

    ,先表示理解外祖母舐犊情深,再阐述祖母的不易和高洁,让外祖母知晓盛家会维护老太太到底,后为王氏陈倩,指出康王氏不顾惜姊妹亲情,残害手足,肆无忌惮,借外祖父的话指明康王氏已无可救药且累计家人,不仅是盛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还包括王家,王老太太不能只顾康王氏一个,王家还有后,所以必须狠心将其看管,不能再出来为非作歹,方能不继续祸害家人。如此,即能阻止康王氏继续向家人输出伤害,同时让王盛康的亲情继续,也能间接维护康王氏的孩子。如此,道理情分都够了,最后一个威胁,确保王老太太绝对不会脑子不清楚,最后松懈。

  25. 匿名说道:

    长柏哥哥和海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26. 匿名说道:

    不要太较真细节!剧情好看就行了,正适合我这种脑子不好的,反正就一直没记清楚里面所有人物

  27. 匿名说道:

    盛老爹在长柏面前像个傻子

  28. 匿名说道:

    王家外祖父所有优良基因一点没给自家留全送给长柏哥哥了【捂脸】

  29. 举头三尺有青天说道:

    “举头三尺有青天,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么?!”
    这部书最具震撼力的一句话,简直无可辩驳。

  30. 匿名说道:

    汗牛发挥多年所学,勇猛猜测:“爷的意思是…请大少奶奶也来,呃…那个赏月?”
    长柏再伸左脚,点点地上石块。
    汗牛纠结肚肠,继续努力理解:“……呃,还要散步?多披件衣裳?”
    长柏终于点头,挥手放行。
    汗牛满头大汗的跑着离开——完了,主子今日说话太多,不知要几日才能还回来。
    哈哈哈,长柏和汗牛也是神人

  31. ccc说道:

    明兰被训的一头脸的灰土,还半句辩驳不出,嘟囔道:“我哪有哥哥聪明。姨母下毒,可以从朝堂说到内宅,从眼下说到几十年后……”

  32. 匿名说道:

    先理解外祖母舐犊情深,
    再阐述祖母的不易和高洁,让外祖母知晓盛家会维护老太太到底,
    后为王氏陈情,指出康王氏不顾惜姊妹亲情,残害手足,肆无忌惮,
    再借外祖父的话指明康王氏已无可救药且累计家人,不仅盛家,还包括王家,王老太太不能只顾康王氏一个,王家还有后,所以必须狠心将其看管,不能再出来为非作歹,方能不继续祸害家人,阻止康王氏继续向家人输出伤害,同时让王盛康的亲情继续,也能间接维护康王氏的孩子。
    如此,道理情分都够了,最后一个威胁,确保王老太太绝对不会脑子不清楚,最后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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