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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 下

大仲马2015年06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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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安德烈用一种诚恳的神态握住少校的手臂说,“你做我的父亲得了多少钱?”少校想说话,但安德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无聊!我给你做个榜样好使你放心,他们一年付我五万法郎做你的儿子,因此,你能明白我决不愿意不承认你做我的爸爸。”少校焦急地往四下看了一眼。“你放心吧,只有我们两个人,”安德烈说,“而且,我们是在用意大利语谈话。”

“哦,那么,”少校答道,“他们付我五万法郎。”

“卡瓦尔康蒂先生,”安德烈说,“你相不相信童话?”

“我以前是不相信的,但我真的觉得现在几乎不得不相信它们啦。”

“那么,你总该有点证据吧?”

少校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金币来。“你看,”他说,很明白吧。”

“那么,你认为我可以相信伯爵的许诺吗?”

“我当然相信。”

“你真相信他会对我恪守他的诺言?”

“恪守信上的话,但同时,请记住我们必须继续扮演我们各自的角色。我当一位慈父——”

“我当一个孝子,既然他们选定了我做你的后代。”

“你这个‘他们’是指谁?”

“天知道!我也说不出来,但我指的是那些写信的人。你收到了一封信,是不是?”

“是的。”

“谁写给你的?”

“一个什么布沙尼神甫。”

“你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在那封信里说了些什么?”

“你能答应不出卖我吗?”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你很明白,我们有着共同的利害。”

“那么你自己去念吧。”于是少校把一封信交到那青年手里。安德烈低声念道:“你穷困潦倒,等待你的是一个凄凉的晚年。你想发财吗,或者至少不仰赖他人?马上动身到巴黎去,找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门牌的基督山伯爵去要你的儿子。这个儿子名叫安德烈·卡瓦尔康蒂,是您和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婚姻果实,五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为了免得让你怀疑写这封信的人的真诚,先附奉两千四百托斯卡纳里弗的支票一张,请到佛罗伦萨高齐银行去兑现;并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绍函一封,函内述明我许你向他提用四万八千法郎。记住到伯爵那儿去的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钟。

布沙尼神甫“一样的东西。”

“你是什么意思?”少校说。

“我的意思是我收到一封差不多一样的信。”

“你?”

“是的。”

“布沙尼神甫写来的?”

“不。”

“谁,那么?”

“一个英国人,名叫威玛勋爵,他化名叫水手辛巴德。”

“那么对他,你对布沙尼神甫知道得并不比我多吧。”

“你错了,在那一方面,我比你好一些。”

“那么你见过他喽?”

“是的,一次。”

“在哪儿见的?”

“啊!那一点恰恰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了你,你就会跟我一样明白了,我并不想那样做。”

“信里面讲了些什么?”

“念吧。”

“你很穷,你的未来阴暗无望。你想做一个贵人吗,喜不喜欢发财和自由自在?”

“我的天!”青年说,“这样的问题还可能有两种答案吗?”

“请到尼斯去,你可以在几尼司门找到一辆等候你的驿车。经都灵、尚贝里、波伏森湖到巴黎。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钟到香榭丽舍大道去找基督山伯爵,找他要你的父亲。你是卡瓦尔康蒂侯爵和奥丽伐·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儿子。侯爵会给你一些文件证明这件事实,并许你用那个姓在巴黎社交界出现。至于你的身份,每年有五万里弗的收入就可以过得很不错了。附上五千里弗的支票一张,可到尼斯费里亚银行去兑现,并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绍函一封,我已嘱他供给你一切所需。水手辛巴德”

“好极了!”少校说,“你说,你已见过伯爵,是不是?”

“我刚才刚从他那儿来。”

“他有没有证实信上所说的那一切?”

“证实了。”

“你明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点不明白。”

“其中肯定有一个受骗的人。”

“反正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

“当然不是。”

“嗯,那么——”

“你以为这个与我们无关吗?”

“一点不错,我正想这么说。我们把这出戏演到底吧,闭着眼睛干就行了。”

“同意,你看吧,我一定把我的角色演得好好的。”

“我对此丝毫不怀疑,我亲爱的爸爸。”

基督山在这个时候又走进客厅。听到他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就互相搂抱在了一起。伯爵进来的时候,他们仍然这样拥抱着。

“啊,侯爵,”基督山说,“看来您对于幸运之神送还给您的这个儿子并不失望吧。”

“啊,伯爵阁下,我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

“您感觉如何?”基督山转过去对那个青年人说。

“我吗?我的心里充满着欢乐。”

“幸福的父亲!幸福的儿子!”伯爵说。

“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让我发愁,”少校说,“因为我必须马上离开巴黎。”

“啊!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基督山说,“我希望您赏脸让我介绍您见见我的几位朋友,我想您可以在见过他们以后再走。”

“我悉听您的吩咐,阁下。”少校答道。

“现在,阁下,”基督山对安德烈说,“把您的真实情形说出来吧。”

“说给谁听?”

“咦,说给令尊听呀,把您的经济状况说些给他听听。”

“啊,真的!”安德烈说,“您说到我的心里去啦。”

“您听到他说的话了吗,少校?”

“我当然听到了。”

“可您懂不懂呢?”

“懂。”

“令郎是说他需要钱用。”

“哦!您叫我怎么办呢?”少校说。

“您当然应该给他一点喽。”基督山回答。

“我?”

“是的,您!”伯爵说,同时向安德烈走过去,把一包钞票塞到青年的手里。

“这是什么?”

“令尊给的。”

“家父给的?”

“对,您刚才不是跟他说您要钱用吗?他委托我把这包钱给您。”

“这算是我的一部分收入吗?”

“不算,这是您在巴黎的安家费。”

“啊!我的爸爸多伟大呀!”

“别嚷嚷!”基督山说,“他不想让您知道这是他给您的。”

“我很理解他这种体贴的心思。”安德烈说,连忙把钞票塞进他的口袋。

“现在,二位,我祝你们晚安。”基督山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幸见到您呢?”卡瓦尔康蒂问。

“啊,对!”安德烈说,“我们在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这么与你愉相见快呢?”

“星期六,如果你们——是的——让我想想看——星期六。星期六晚上我在欧特伊村芳丹街二十八号的别墅里请客人吃饭。我请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你们的银行家腾格拉尔先生。我自然会介绍你们和他见面,他必需见了你们二位的面才能付钱给你们。”

“要穿礼服吗?”少校说,这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劲。

“噢,是的,当然罗!”伯爵说,“制服,十字章,扎脚裤。”

“我穿什么呢?”安德烈问。

“噢,很简单,黑裤子,黑皮鞋,白背心,一件黑色或蓝色的上装,一个大领结。您的衣服可以到勃林或维罗尼克那儿去订做。要是您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巴浦斯汀可以告诉您。您的服装愈少修饰,效果就愈好,因为您是一个有钱人。如果您要买马,可以到德维都那儿去买,要是买马车,可以去找倍铁斯蒂。”

“我们几点钟来?”青年问道。

“六点钟左右。”

“我们那时一定到。”少校说。

卡瓦尔康蒂父子向伯爵鞠了一躬,告辞而去。基督山走到窗户前,看看他们手挽着手正往大街对面走。“这两个光棍!”他说。“可惜他们不真是父子!”于是,在沉思一会儿之后,“走,我去看看莫雷尔去!”他说,“我觉得这种厌恶感简直比憎恨还叫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