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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8 Up! · 十六

傅真2015年04月1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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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第6天)

昨天走得太狠,今天大家都废了,包括经验丰富的登山者托马斯和叶娜。早晨出帐篷打招呼,每个人都一瘸一拐龇牙咧嘴。今天最后的四个半小时山路本来可算轻松,可是大家再也拿不出第一天的速度,走上坡还凑合,一走下坡路膝盖就打颤,呻·吟声此起彼落。

中午时分,终于回到了旅途的起始点,小村庄Paraitepui。视角是如此奇妙的事情,在经历了几天与世隔绝的生活之后再回到小村庄,我觉得它简直像城市一样大而繁华。村里有可口可乐卖,几乎每个人都立刻来了一罐。大家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也顾不得满天飞的蚊子和puri puri,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把鞋袜脱了放在阳光下晒——自从第三天起它们就一直是湿的……

想到六天前出发时的情景,简直恍若一梦。那时我自信满满,完全没料到六天后会累得像狗一样。回想起以前在国内爬山,脚下的路平整光洁,一路小贩叫卖不绝于耳,餐厅旅馆也任君选择……一切都那么轻松方便。罗赖马若是“身”在中国,恐怕早就有缆车直接通到山顶了。而且我敢打赌一定会有三个中文大字刻在山顶的某块岩石上:罗——赖——马!

可是如果要我选择,我还是更喜欢过去六天的徒步之旅。落霞 尽管那份辛苦真不是开玩笑的,可是面对天地造化,还是不应该轻慢浮滑,恭敬和辛苦都是应该的。

有时会想到中国的古代文人,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爱登山。当时的山,道路依稀,食物匮乏,如果山上没有民居或寺庙,根本无处过夜,他们是怎样做到的?尤其是,还能在艰苦的环境下开着文绉绉的玩笑,还能写出那么好的诗?

以前看《文化苦旅》,余秋雨先生引了清代嘉庆年间一位叫舒白香的文人游庐山的日记:

“朝晴凉适,可着小棉。瓶中米尚支数日,而菜已竭,所谓馑也。西辅戏采南瓜叶及野苋,煮食甚甘,予乃饭两碗,且笑谓与南瓜相识半生矣,不知其叶中乃有至味。”

“冷,而竟日。晨餐时菜羹亦竭,唯食炒乌豆下饭,宗慧仍以汤匙进。问安用此,曰,勺豆入口逸于著。予不禁喷饭而笑,谓此匙自赋形受役以来但知其才以不漏汁水为长耳,孰谓其遭际之穷至于如此。”

“宗慧试采养麦叶煮作菜羹,竟可食,柔美过匏叶,但微苦耳。苟非入山既深,又断蔬经旬,岂能识此种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