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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警官 · 77

[美]艾萨克·阿西莫夫2018年06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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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奇:……根据哈里・谢顿的说法,最初与芮奇相遇纯属偶然。他只是个贫民区的顽童,而谢顿只是向他问路。但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和那位大数学家纠缠在一起,直到……

──《银河百科全书》

77

第二天早上,谢顿刚刚梳洗完毕,腰部以上还完全赤·裸,就敲着通往隔壁铎丝房间的那扇门,以适度的音量说:“开门,铎丝。”

她照做了。她满头金里透红的鬈曲短发还湿淋淋的,而且上身同样完全赤·裸。

谢顿尴尬万分地向后退去。铎丝毫不在意地低头看了看鼓胀的乳··房,再把一条毛巾裹在头上。“什么事?”她问。

谢顿将头偏向右侧,说道:“我正要向你请教卫荷。”

铎丝非常自然地说:“为何怎么样?看在老天的份上,别让我对着你的耳朵说话。不用说,你当然不是处男。”

谢顿以感伤的语调说:“我只是试图保持礼数。只要你不在意,我当然也不会。我说的不是为何怎么样,我是在问你有关卫荷区的事。”

“你为何想知道?或者你喜欢这么说:为何问卫荷?”

“听好,铎丝,我很认真。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人提起卫荷区──事实上,是提到那个卫荷区长。夫铭提到过他,你提到过,达凡也提到过。我却对这个区和这个区长都一无所知。”

“哈里,我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川陀人。我知道得非常少,不过欢迎你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卫荷接近南极──面积相当大,人口非常多……”

“在南极还能人口非常多?”

“哈里,我们不是在赫利肯,也不是在锡纳上。这里是川陀,万事万物都在地底,而两极的地底和赤道的地底可说差不多。当然,我猜想他们有着相当极端的昼夜分布──夏天的白昼很长,冬天则刚好相反,几乎和地表的情形一样。这种极端纯属矫揉造作,其实他们是以身居极地自豪。”

“可是他们的上方一定真的很冷。”

“喔,没错。卫荷的上方冰雪交加,可是冰雪堆积得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厚。果真如此的话,就可能会压垮穹顶,但事实则不然,这正是卫荷握有大权的基本原因。”

她转身面向镜子,将毛巾从头上取下,再将“干发网”罩在头上。不过五秒钟,她的头发便呈现悦人的光泽。她一面说:“你难以想象我多庆幸摆脱了人皮帽。”一面套上了衣服。

“冰层和卫荷的权力有什么关系?”

“想想看,四百亿居民每天消耗大量能源,每一卡的能量最终都会退化成热量,而且必须设法排除。这些热量全被输送到两极,尤其是开发得较好的南极,然后排放到太空去。在这个过程中,它融化了大部分的冰。我确定这正是川陀上空云雨的来源,不论那些气象学究如何坚决主张实际情形并没那么简单。”

“在将这些热量排放之前,卫荷有没有加以利用?”

“据我所知,他们也许有。顺便告诉你,关于排放热量的科技,我连最粗浅的概念都没有,但我所说的是政治上的权力。假如达尔停止生产可用的能源,当然会使整个川陀感到不便,可是还有其他生产能源的行政区,它们可以提高产量。此外,当然,还有种种的储备能源可以救急。达尔的问题终究得解决,不过总有缓冲时间。反之,卫荷……”

“怎么样?”

“嗯,川陀所产生的各种热量,至少百分之九十由卫荷负责排放,没有任何替代管道。假如卫荷将热量发射全部关闭,整个川陀的温度便会开始上升。”

“卫荷本身也会。”

“啊,可是既然卫荷位于南极,它就能设法导入冷空气。这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但卫荷会比川陀其他各处撑得更久。所以结论是,对皇帝而言,卫荷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而卫荷区长是──至少可以是极有权力的人。”

“现任卫荷区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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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我不知道。根据我偶尔听来的传闻,他似乎非常老迈,而且几乎是个隐士,但他和超空间飞船一样刚硬,而且仍在用高明的手段谋取权力。”

“为什么?我不明白,既然他那么老了,就不能再掌握多久的权力。”

“哈里,谁晓得呢?一种终生的沉迷吧,我这么想。或者它是个游戏……只是为了谋取权力,并非真正渴求权力的本质。假如他夺权成功,取代了丹莫刺尔的位置,甚至自己登上皇位,说不定他反而会感到失望,因为这场游戏就结束了。当然啦,倘若那时他还活着,他或许会开始下一个游戏,那就是固守权力。这也许和前一个游戏同样困难,因而同样会带来成就感。”

谢顿摇了摇头。“这使我有一种感想,不可能有人想要当皇帝。”

“我同意,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但是这种所谓的‘皇帝梦’就像一种疾病,一旦染上就会使人丧失理智。而愈接近高位,就愈有可能染上这种疾病。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晋升……”

“这种疾病就会变得更急性。没错,这点我明白。但我还有另一个感想,川陀是如此庞大的一个世界,众人的需求是如此牵一发动全身,众人的野心是如此冲突不断,使它成为皇帝治下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为何不干脆离开川陀,迁都到某个较单纯的世界呢?”

铎丝哈哈大笑。“倘若你了解历史,就不会问这个问题。根据上万年的惯例,川陀就等于帝国。一个皇帝若不在皇宫中,他就不算是个皇帝。皇帝不像是一个人,反而比较像一个地方。”

谢顿陷入沉默,面孔也变得刚硬。过了一会儿,铎丝问道:“哈里,怎么回事?”

“我在寻思。”他以含糊的声音说,“自从你告诉我那个毛手毛脚的故事之后,我就有一种飘忽的想法。现在你又提到皇帝比较像个地方,而不像一个人,似乎刚好起了共鸣。”

“什么样的共鸣?”

谢顿摇了摇头。“我仍在寻思,或许我全搞错了。”他瞥向铎丝的目光转趋尖锐,他的视线则重新聚焦。“无论如何,我们该下去吃早餐了。我们已经晚啦,我想堤沙佛夫人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会帮我们把早餐端进来。”

“你是个乐天派。”铎丝说,“我自己的感觉是,她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会想让我们留下来──不论有没有早餐。她想要让我们离开这里。”

“或许如此,但我们让她有钱可赚。”

“没错,但我怀疑她现在恨我们入骨,根本不屑赚我们的信用点。”

“她的丈夫也许会对房租比较难分难舍一点。”

“他若有任何意见,哈里,恐怕只有堤沙佛夫人会比我更惊讶了。很好,我准备好了。”

于是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堤沙佛一家在这栋公寓的活动范围,发现两人所讨论的那位女士正等在那里──没有准备早餐,但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