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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回 终结章 · 八

关心则乱2017年06月1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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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之前种种,他还能自圆其说是曼娘痴心所致,这次,终叫他彻底死了心。

幼时,老父曾拿着《名臣录》和《神武志》,将历朝历代那些了得的文臣武将的为人行事,一篇一篇说给他听,“文有文道,武有武德,非心志坚毅,身正形直,不能拒天地间之鬼魅侵袭”;谆谆教诲,言犹在耳——这种坏了心术的女子,他决不要。

“可即便如此,我从未想过让她死,或旁的什么坏下场。她到底伴我度过那段日子,我不愿再见她,却也盼着她们母子能自去好好过日子,饱暖一生。这话说出来,大约老国公又要说我滥情了…明兰,你…?”他目光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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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懂,我明白。”

与很多人的臆测相反,其实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因为缺少,所以更懂得珍惜,哪怕是假象下的美好,也曾宽慰过他无助暴烈的少年时代。

“我最不明白曼娘的地方,我不论如何义断情绝,不论怎样给她难堪,一遍一遍的真心回绝,她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认死了自己的念头,非要以为我对她还有情。”

胡子有些困惑,“难道非要我打断她的手脚,割她几根手指,她才肯信?”

放曼娘母子去绵州,是他给曼娘唯一的一次机会,其实他已寻觅好了几处合适的人家,倘曼娘再有纠缠,就彻底带走昌哥儿,另处抚养——他自幼饱尝无母的苦楚,想着曼娘千不是,万不是,总归还是爱孩子的。

谁知出征前,石铿夫妇将一件往事告诉了他,他当时就决心,回来后立刻将昌哥儿带离曼娘身边,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曼娘像个无底洞,永远摸不到底。知道她会骗人,谁知她还敢杀人,知道她敢杀人,谁知她连亲人也下得去手。唯一的兄长就那么利用完丢弃掉——为达成她的目的,竟是无所不为,多阴损的事都敢做。”

扒去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皮,底下是那样的腥臭和丑恶;他无比惶惑,不敢相信这个女子竟是他曾喜欢过的曼娘。

他记起在西辽城见到曼娘时,她正持一根木棍,在饥民中左劈右打,又狠又准,无人敢靠近她们母子——他识得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身子病弱,顶多会些花拳绣腿,直至此刻才知她的功夫岂止不错。

他当时就冷汗直冒,想起那年曼娘撞向身怀六甲的妻子,彼时他还认为这是一个绝望女子想同归于尽的激愤之举,此刻想来,哪怕曼娘当时抱着昌哥儿,也能在伤害明兰的同时,很好的保存自己——他的心,陡然间冷硬无比。

“遇到她,是我倒霉;遇到我,她更倒霉。”

时过境迁,他现在可以这样平静的,为他和曼娘下个简单的注解。

明兰挺了挺坐僵硬的背,脑子仿佛麻木了般,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抬头去看胡子黯淡宁静的面庞,她竟有些可怜他。

“那年我发落曼娘母子去绵州,你怪我……”他很艰难的发出声音,“怪得对。”

明兰张嘴欲言,胡子伸掌捂上,“你先听我说。”明兰只好闭嘴,耐心听着。

“我不想辩解什么。你说我没真心待你,这话一点没错。可我也不是天生的凉薄,我曾真心待人过,可下场呢,被瞒骗,被欺侮,被冤屈,无处可诉,无人可信……只能跳出去,往外走,扒下顾侯次子的衣裳,冠佩,名字,一切的一切,把心挖出来,把头低下去,从新来过,从新学起。”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互相抵磨。

“最终,我学会了。遇事先三思,利弊,好坏,正反…学会了抵御算计,也学会了算计别人。”他惨然而笑,“杀死以前那个顾廷烨,才能活下去。”

明兰眼眶中慢慢浮起一抹湿热,心房处酸涩近乎疼痛,一个侯府贵公子,怕是连一碗面几文钱都不知道,那么一无所有的去讨生活,何其不易,她知道,她都知道。

“那阵子,时局并不好。多少人对我们虎视眈眈,等着我们出错,老耿被参过,沈兄被参过,连段兄弟那么忠厚的人,都被鸡蛋里挑过骨头。我比不得他们在皇上心中亲厚,所以,我不能出错。”

他伸掌包住明兰的手,痛声道,“知道你们母子平安后,我头一个想到的,不是担心你害怕,替你出气,竟是如何稳稳当当的将曼娘之事压下去。你后来怪我,怨我,都对!就我这样的,后来居然还敢埋怨你不真心待我,真是混蛋之至!”

他用力捏拳,指关节惨白得咯吱作响。

“到祖母出事时,你跪在病床前,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掏心掏肺。为了替老太太讨回公道,你全然豁了出去,生死富贵,万死不肯回头!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我走了那么多路,学了那么多得失进退,却忘了最要紧的…忘了怎样真心待人…”

他发声已近嘶哑,似是扯裂陈年的羊皮卷,话音落下,一颗泪珠掉了下来。天际开了一道缝,亮光乍现。命运对他,从来都不是坦途,越过坎坷,历险跋涉,回头望去,竟发现遗失了珍贵的以往。

明兰哽咽出声,反手压住他的拳头:“不是的。是我小心眼,你在外头办差那么难,我能眼下这么风光的日子,不是我聪明,不是我人缘好,更不是我八面玲珑,会做人做事。不过是你在朝堂上有体面,大家才处处奉承我,捧着我……”

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炽热。

“你人前人后护着我,不肯叫我受一点委屈,京城里谁不羡慕!是我不知足,是我……”明兰在唇下咬出一排深深的齿痕,泪珠大颗大颗下来,“是我害怕!怕你有朝一日不喜欢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所以我总爱斤斤计较,多一份少一寸,一点不肯吃亏!就怕有那么可怕的一天到来,我会伤心到死的!”

她终于痛哭出声,忍了许久的隐秘心事,忽然敞开到日头底下,一切的原因,竟是那么软弱,那么自私,那么让自己羞愧。

“其实我早知道你的心意,你待我好,不单单只是要一个会治家,会生儿育女的妻室。你是真心诚意的爱我,尊重我,哄我快·活,想叫我过的无忧无虑……可我就是装不懂!因为我怕,我怕……”

胡子笨拙的拿袖子给她擦泪:“你…你别哭,月子里不能哭的…”说着,他自己又滴下一大颗泪珠。

明兰哭得更厉害了。

他们抱在一起,头挨着头,身子挨着身子,泪水莫名淌个不停,濡湿了衣襟和袖子,像两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互相抚慰着,温暖着。

他们都早早的被现实磨去了天真和热情,在生活中学会了各种伪饰,对人,对事,充满戒备和提防,小心翼翼,不肯轻易相信。

直至翻山越岭,猜疑,伤心,犹豫,绕上一大圈路,这才发觉,原来想要的,近在咫尺。

——这是曼娘最后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他们的生活中。

 

共 39 条评论

  1. 西西说道:

    整个文里,最不喜的就是曼娘的部分……

    1. 曼娘是很重要的情节,关键是想起她我就膈应,再者女主太温和,手段太软,让我看的好憋屈说道:

      曼娘是很重要的情节,关键是想起她我就膈应,再者女主太温和,手段太软,让我看的好憋屈

      1. 匿名说道:

        人家生活的场景根本养不出心狠手辣的人,你看不惯自己上,也不看看明兰遇到的都是什么奇葩

      2. 匿名说道:

        一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再心狠也不舍发落出人命的,更何况她正在怀孕,忌讳这些做这些弄不弄死的事

    2. 匿名说道:

      同感~曼娘在这里是神一般的存在,能千里迢迢去登州,能算计深宅大院的主母,能万里赴戎机去战场,比顾廷烨能打多了,关键是这一切都还不怀好意……而且最后一定要曼娘和孩子都死,这样写才能给超级白莲花女主扫清从此走向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这条线,真是太奇葩了……

  2. 盼盼说道:

    其实,读到这里,就能明白作者的用心良苦。顾廷烨是最适合明兰的男人,而明兰,也是顾廷烨最好的选择!因为,骨子里他们是多么相似的人啊

    1. 匿名说道:

      是啊

  3. 久久说道:

    每重温一次,便会哭一次

  4. 匿名说道:

    有时候太过相似的两个人才会伤到对方 那么的小心 那么的防备 那么的绝望 却带着无比的期望严防死守着所有可能被伤害的地方一点一滴的试探着

  5. 匿名说道:

    没觉得,我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居家过日子,哪有这样跌拓起伏的,齐衡真心待明兰,一样也能得到明兰的真心回待,只是作者另辟蹊径,写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而已

    1. 匿名说道:

      齐衡齐衡,嘻嘻,得不到的总是看起来最好的嘛。要是嫁齐衡,平宁郡主这个正牌岳母可是软刀子磨肉日积月累折磨明兰,到时候你元若哥哥能为明兰对抗他敬爱的母亲?齐衡党哪来的底气打包票明兰嫁给齐衡就比嫁给顾二舒服?

      1. 匿名说道:

        齐恒是个要仕途经济的人,那明兰跟他注定不会幸福。他要的是光耀门楣,那他娶个庶女干嘛…反而顾二,一没婆婆,二没族人,三没名声能无所顾忌的对明兰好

      2. 匿名说道:

        郡主是婆婆,她没女儿,做不了岳母

      3. 匿名说道:

        郡主是婆婆,不是岳母

    2. 匿名说道:

      最开始就说了,齐恒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那当他娶了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庶女,他妈又那么强势,明兰加进去肯定会被婆婆刁难,齐恒也肯定会有妾室等等来保证家族的富荣,到时候明兰才真的难

      1. 匿名说道:

        同感,齐衡虽喜欢明兰但也不能、不会时时刻刻护着她,有个自视甚高的婆婆,孝顺、急需振兴家族且只能借力的丈夫怕是日子更不好过,顾二可是真实护着她的,荣誉都是自己挣来的护着她的时候也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1. 匿名说道:

          我信齐衡是个正人君子,他对妻子定然是敬重和呵护的,但是他的家世和前途却注定不是明兰的俩良人配。 顾二有很多缺点,但是也有很多的优点,他自己吃过的苦,才能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才会去守护一个人。我看后来,齐衡的婚姻也没什么善终的,求仁得仁,齐衡为了自己的家族,婚姻终究不圆满

      2. 1说道:

        齐衡本人没什么不好的,他后来在申氏怀孕期间,也没有通房,也许他只是觉得没有娶到明兰,任何女人都一样吧,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也许作者只是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男主,千帆过尽,磕磕碰碰之后,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明兰圣母白莲花光环下,以德报怨,有点难以接受。

    3. 匿名说道:

      整天齐衡齐衡的!真不知道这个齐衡有什么好!妈宝男一个,又没有护着明兰的能力!嫁给他只能是个妾室,而且生活会很憋屈!!

  6. 说道:

    两个互相体谅 相爱的人 定能幸福美满一世

  7. 匿名说道:

    还是嫁给长柏的海氏有福气

    1. 匿名说道:

      长柏才勘良配,可惜变成女主的亲哥

  8. 匿名说道:

    嫁给齐衡,说不定明兰坟头上的草都有人高了

  9. 温妮说道:

    朱一龙的齐衡和小说中的齐衡是不一样的,朱一龙的齐衡和明兰的错过只是时间的捉弄,而这里纯属没担当,朱一龙的齐衡已经解决了所有,就连公主婆婆都已经同意他两的婚事了,只是顾二叔提前了一步。

  10. 匿名说道:

    年少时都喜欢小公爷这样温文尔雅的白月光,待年长之后,才惊觉顾二这种男人才适合

  11. 匿名说道:

    到结尾处,作者虽表面描写他们夫妇敞开心扉,实际上顾对明兰的好,难道不是建立在明兰这些年持家管事,是个贤内助,还为她生了2个儿子吗?注意古代,小说的背景是明清,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对谁好,在那样一个礼法森严,利益至上的时代,顾廷烨他是一个特守规矩的人,他岂会不知?唯有真心换真心,字里行间中,那个父系社会,无疑–明兰是无奈的,但努力生存。

    1. 匿名说道:

      古代的大家族也挺麻烦的

  12. ……说道:

    快看完这小说了真心觉得古代简直不是人过的地方……

  13. 匿名说道:

    曼娘如果生在现代,她不会没文化,顾二也不会瞧不起一个歌唱爱好者。她就可以直接嫁顾二了。

    1. 匿名说道:

      现代一个超女海选选手能见到副国级领导的公子?

  14. 匿名说道:

    这作者写的挺好的,这段话就跟我的生活经历似的,我为什么会嫁给我老公,就是这些原因,婚前有那么多人给介绍对象,难道没有长的好的?家庭好的?特别喜欢我的吗?都不是!我老公恰恰是没一样好的,但是我们从小的家庭结构一样,在家里处的位置一样,都是父母不和,又是中间被父母忽略的孩子,所以最后我们俩走到了一起!作者真的很不错了!在这些细节上写的太真实了!

  15. 匿名说道:

    羡慕男女主的爱情

  16. 匿名说道:

    我实在没看明白,曼娘最后疯了?也是装的??最后怎么样了?死了??谁帮我讲解一下?感激不尽!

  17. 路过说道:

    还是结合小说吧,明兰是穿越过去的,她自身本就不是易被哄骗的小女孩,人家是大学毕业切有社会阅历的,齐衡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爷。明兰自开始就知道跟齐衡不可能,而且对当时的社会女人的地位是心知肚明的,自始自终明兰对齐衡没有一丝的想法。电视剧只是为了迎合观众,在古代像电视剧里明兰几次私会齐衡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的,被人撞见女人就是身败名裂。作者描写的才是客观贴切的。明兰跟齐衡根本是不可能的。。

  18. 匿名说道: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我们国家都是等级分明的社会。现在也一样,想想香港那些风光无限的女演员,一心想嫁入豪门,可有几个有好结果的?曼娘和顾廷烨是不可能的,身份差距太大。所以找个门当户对的配偶才是现实的,灰姑娘与王子只存在于童话里。
    明兰和齐衡也是有差距的,明兰很明白。

  19. 吃不饱说道:

    我觉得写的很棒啊,很现实很戳人心。实际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这样互相都有缺陷有成长的主角(以及配角)才真实动人。我觉得小说比电视剧更真实一些。电视剧的删减改动我觉得改得也很好,更突出主线、顺应市场。小说里的一些小问题电视剧也完善了。各有各的好。我很喜欢这个小说,小说的人物更丰满一些,看得人很感动

  20. 匿名说道:

    女主哪里白莲花了,怕是对白莲花有什么误解……非要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才可以做女主?

  21. 匿名说道:

    合适才是最重要的,可能顾廷烨不是最好的,但肯定是最适合明兰的。另,齐衡真没啥值得可惜的,也没感觉明兰多中意他,觉得可惜的怕都是朱一龙迷妹不是齐衡迷妹吧…让你选你想有个平宁郡主这样瞧不上自己的婆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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