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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二 安托万·贝尔德案件及死刑执行 三

[法]司汤达2019年03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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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长认为应该把注意力拉回到米肖先生禁止贝尔德再上他家来的事上。

桑班先生和雅坎先生在场,根据自由衡量权,他们被传讯。

桑班先生尽管贝尔德对他讲得很仔细,还是想不起曾经劝贝尔德在米肖先生家再待一年。他坚决否认曾经受人之托去办任何一件这方面的事。

雅坎先生如今是里昂的医科大学生,他宣称米肖先生曾经要求他禁止贝尔德进他家的门,“同时,”雅坎说,“我还指责他在给米肖夫人的信里居然敢对我进行诽谤。当时他勃然大怒,我们发生争吵,最后决定决斗;我定了时间,他定了地点,在堂区公墓的墙后边。我回来,把发生的事告诉米肖先生,米肖先生责备我太冒失,然而他不顾我拒绝,坚决要充当我的证人;我们一起到指定的地点去;但是我们在那儿等贝尔德先生没有等到,他没有来。”

贝尔德:“我坚持说,雅坎先生没有向我转告任何有关禁止的话。他仅仅是根据一封信,说他对我感到不满,在这封信里我出于嫉妒指责米肖夫人与他的关系,米肖夫人把这封信给他看了。至于决斗,我回答说:‘我的生命和米肖夫人的生命连结在一起。她将知道我什么时候希望去死,’但是并没有指定地点,否则我决不会不到场的。”

检察长先生:“贝尔德,如果您爱米肖夫人,而且正如您说的那样,您也被她所爱,您能使谁相信您不会接受您所说的向您提出在她身边再待一年的建议呢?”

贝尔德:“是完成我的学业的需要促使我下定决心。我的父亲年迈多病;我认为教师的职位不可能使我有什么出息。”

检察长先生:“‘我的生命和米肖夫人的生命连结在一起,’难道这句话不是自杀和谋杀的思想的苗子吗?自杀的思想和谋杀的思想在您的心里已经结合起来,后来也被您付诸实现了。”

贝尔德:“我想到米肖夫人经常向我发的誓言,我想象雅坎在她的怀抱里。我对自己说:‘应该让米肖夫人和我一同出现在至高无上的审判者面前,当着我的面把她对我的侮辱和不忠实交待清楚。’”

检察长先生(有力地):“把至高无上的审判者的观念和通奸以及谋杀的思想混在一起的这种离奇的渎圣行为无关紧要;您事先长时间地预谋这桩罪行已成为确实的了。”

布朗格的本堂神父罗曼·维亚尔先生。这位证人正当壮年,身体强健,可是看上去好像完全缺乏记忆力和诚意。他的陈述不断引起哄堂大笑。本堂神父先生看过贝尔德写给米肖夫人的全部信件。但是他记住的,仅仅是这些信是侮辱性的,是粗俗不堪的。他曾经为贝尔德,特别是为了让贝尔德能进入两个体面人家,坎索纳家和科尔东家,进行了许多活动。尽管如此,他本人还是成为他忘恩负义的被保护人的那些粗俗不堪的信的攻击对象。贝尔德把实现他那可怕的计划的地点总是确定在教堂里面或者教堂门口;他写信给本堂神父先生:“当我以后在教堂的钟楼底下出现时,人们会知道我要干什么。”另外一次他把本堂神父本人不知为什么比作曾经拟订计划,把印第安人召集到教堂来一下子杀光的西班牙传教士瓦尔维尔德。

检察长先生:“您曾经看见过贝尔德给米肖夫人的信,您对这些信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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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堂神父先生:“先生……(在思索),这些信是粗俗不堪的,使我感到十分厌烦,我不去想这些信;我竭力忘掉它们。”

检察长先生:“您还保留着怎样一种印象?因为这些信会给您一个深刻的印象。”

本堂神父先生:“是的,但是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检察长先生:“您一定问过贝尔德他离开米肖家的动机,还有他怨恨米肖夫人的原因。”

本堂神父先生:“啊,没有,先生。”

检察长先生:“这倒是令人感到十分奇怪的审慎态度。我不能够想象。您刚才说您最后困难地进行了一些活动。为什么是困难地?”

答:“因为这些信。”

问:“这么说,您还记得;它们给您留下的印象?……”

答:“是的,印象很不好。”

问:“不过,究竟为什么不好?”

答:“因为它们是粗俗不堪的。”(哄堂大笑。)

检察长先生:“您看了这些信以后是否留下了米肖夫人违背她的职责的想法?”

答:“啊!不,不,先生。”

检察长先生:“好!这么说,这些信里确实没有什么能使您想到米肖夫人背离了她的职责?”

本堂神父先生:“先生,我没有能够做出判断。”(一片大笑声。)

检察长第三次又提出这个问题,他坚持要得到明确的答复。本堂神父先生回到断然否定的答复上来。只好到此为止。

阿朗东的本堂神父是听贝尔德忏悔的神父,他好像比他那个布朗格的同行有见识。他措词有力地叙述他曾经责备过被告,因为米肖先生和夫人曾经让他看过那些信,他指责他从信里看到的被告的可鄙的行为。他曾经对被告说:“破坏一个您说曾经对您亲切关怀过的女人的名誉,这真是太卑鄙可耻;我不相信有过这些所谓的亲切关怀;但是即使米肖夫人有过这个错误,您也应该保持沉默,不应该心怀恶意地去向米肖先生揭露一些下流的、只会搅乱他的安宁的细节。不要再求我关心您了,您不值得,您最好离开本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您的地方去。”

本堂神父先生说他看过的那些信起初是温柔的、热情的,后来使用了辱骂的口气,变成了侮辱性的,充满了恫吓。“至于米肖夫人,”他说,“我一直把她看成是一个正派女人;她现在也许在法国,在整个欧洲从另一方面出了名,但是只要是过去认识她的人,都会有和我一样的看法。”

检察长先生:“您对贝尔德的品行有什么看法?”

本堂神父先生:“再坏没有了。”

检察长先生:“本堂神父先生,您对人心有着丰富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极其不道德的感情和错误地想出的宗教念头有时是可以调和的。贝尔德,他真的对宗教怀有感情吗?”

本堂神父先生:“他曾经对宗教怀有虔诚的感情,但那是在他行为不轨以前。”